奥德赛/Odyssey 01（银翼杀手AU，Theseus/Newt无差）
前篇 出埃及记/Exodus
一
人群窃窃私语，质疑着D.A.首领——D.A.，他们是这么称呼自己的，邓布利多军，好像被囚禁多年的Dumbledor还有能力突破重重监禁，领导这样一支叛军似的——Freysa，他们是这么称呼那个女人的。小声的蜂鸣越来越大，复制人们不加掩饰的估量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更多地落在Theseus身上，毕竟他才是他们口中的“Newton”。Newt听到诸如“传说”、“神话”之类的字眼，他从未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传说，他们口中的神迹。当然，他们有理由这么看他。复制人的生育能力一向被认为不可能存在——直到他的出现。然而他依然垂着头，缩在Theseus的阴影中。他很感激Theseus取代了他——他可处理不了眼前的场面，只想当场掘个地洞钻进去。
看起来他身前Theseus的身影依然高大，坚定，不可撼动。他平静而无所畏惧地迎接所有好奇或不怀好意的目光，Newt不由地猜想这一切是不是都在哥哥预料之中。哥哥总有办法——起码看上去是这样。Theseus的内心其实忐忑不安，但他知道这关头片刻的软弱都会让他们被这群复制人掀翻。Freysa手下的人先接触的他，并且清楚地知道他弟弟的身份，尽管他们搞混了兄弟俩，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Newt还有一个哥哥——也许这就是Newt的父母订做他的原因，而他就该恪尽职守，保护好Newt，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不论D.A.出于什么目的，不论他们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了关于Newt的信息，Freysa一定有几分把握，也许还有证据。尽管与叛军为伍是不亚于银翼杀手的危险选择，这里是他们唯一可能的庇护，在他们仓皇出逃之后。
Freysa双手下压，躁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无数双闪着微弱红光的眼睛望着Freysa，期待她开口。“同志们，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复制人的希望：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由复制人子宫孕育的孩子。我们的领袖，伟大的Dumbledor亲自迎接了这个孩子的降生。事实上，这个孩子就是他的造物。”
人群嗡嗡作响。Newt大脑一片空白。Dumbledor……记忆里模模糊糊的Albus叔叔，Albus Dumbledor，创造了他，还给他接生？他条件反射地望向Theseus的背影，但他的哥哥仍然平静。他记起他从Theseus记忆里读到的画面……Theseus和父亲在门外等着他和母亲。Albus叔叔在内室。他知道。Newt长出一口气。
“证据呢？”一个尖细的声音叫道，引起了更多的附和。涓涓细流汇成声浪，整间厂房充斥着索要证据的呼喊。Freysa再次威严地抬起一只手掌，制止了骚动。
“伟大领袖Dumbledor曾赠送给这个孩子一座雕像，是一匹木马，底上刻着他的出生日期。Newton，我确信你一直珍藏着这份馈赠。”
Newt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知道那是他的生日礼物……更不知道Theseus有没有随身携带。但哥哥显然胸有成竹，因为他的右手抬起，Newt猜想他是在翻找夹克的贴胸口袋，然后他举起了那匹木马。高高地，在人群惊讶的抽气中缓慢转了一圈，让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那马和底部的字迹。
Theseus……
人群质疑的私语变成了惊叹，起先是小声的，随后变成了不加掩饰的高声赞美。Newt甚至看见离他们很近的几个女性复制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跪了下来，泪水滚滚而落，双手合十。Newt震惊且不安，他不知道自己——Newton对他们的意义为何如此重大。她们虔诚的目光透露着疯狂，让他发抖。他想逃离的欲望愈发强烈。Theseus却仿佛感知到他的不安。他没有回头，却朝他的方向不引人注意地伸出了左手。Newt一把握住，如同暴风雨中漂浮的落水海员找到浮木。他一定弄疼Theseus了，因为他哥哥的手震了一震。Newt赶忙放开手，但Theseus的手还在原地，像一个安抚，一个邀请。
于是他感激地与哥哥再次十指相接。这一次他的力道轻柔，用力的却是Theseus。他猝然扣紧五指，禁锢住Newt的右手。他肌肤之下的热度透过相接的手指源源不断地传来，给予无声的慰藉。
“Artemis？Artemis？”他听到熟悉的呼唤，猛然睁开眼睛。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头晕目眩。他不得不大口呼吸，让夜晚冰凉的空气涌进肺里，激起一阵寒战。他想抬手按住跳个不停的心脏，这才意识到他的手被人——他抓着别人的手。他哥哥的手。
Theseus不知何时从床的另一边移到Newt这侧，一只手被Newt抓着，另一只手垫在Newt脑后，保护性地揽过他的肩，他与Newt相似的蓝眼睛里盛满关切：“怎么了？”
“没什么。”Newt垂下眼嗫嚅道。长这么大还做噩梦，还被哥哥发现了。多重羞耻的事实叠加，让他恨不得把头埋进枕头堆里闷死自己。
“你知道的，你总能告诉我的。”Theseus的手一下下抚摸着他的肩头，“我也很不好。我睡不着。”
“……你失眠了？为什么？”Newt反应过来之后猛地抬眼，正撞上哥哥略带疲惫的视线。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注意到Theseus的眼下发青。
“我在担心你。”Theseus的答案一定不是真的，但逼得Newt别无他法，只能接话。
“我挺好的。”Newt肩头的手停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坦白：“我刚刚梦见了我们刚来的那天。”
“噢。”Theseus僵住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在介意吗？Artemis，我替你做了选择——”
“什么？不不不，绝不。Th-哥哥。坦白说我很感激你，真的。我没法……你知道的。”Newt急急地辩解，“我只是……”他的声音低下去，不舒服地在Theseus怀里动了动，“我说不出来。我害怕这里。他们有种……狂热。”
Theseus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Newt只好绞尽脑汁地解释自己莫名的恐惧：“那天有好多人对着你下跪，祈祷。仿佛你是他们的神明。还有他们崇拜Al——伟大领袖Dumbledor的方式……他们从来就没有和他接触过，也不可能和他接触。但他们奉他为神。他们不理解Dumbledor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被关进监狱，但他们就是盲目地崇拜他。还有Freysa……”Newt本来就压低的声音现在近乎耳语，Theseus凑近了才能听到。
“Freysa宣称她见过Dumbledor，宣称她是Dumbledor选中的代理人——代理人！这个称谓本身就是荒谬的。Dumbledor不是前断电时代的上帝，上帝也不需要在人间的代理人。如果真的有神，那他们一直与我们同在。”Newt喘了口气，热气撞进Theseus的耳朵里，他无法自制地一抖。太近了。他们太近了。Theseus想做些什么，但紧紧是这样亲密无间的距离已然叫他满足，飘飘欲仙。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他恐怕Newt如果看见会立刻逃开，索幸Newt还沉浸在他的愤怒中，无暇顾及。
“况且这个Freysa，她根本就不懂得Dumbledor到底在追求什么。他是个高尚的人，他为了他的目标不惜以自身的自由为代价，而Freysa现在就是要毁了他的一切！”
“那么，”Theseus略略后撤，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以便更好地研究Newt的表情，“Dumbledor在追求什么？我们的Artemis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Newt感觉脸颊发烫，一定是因为Theseus目不转睛的凝视。他忽然结巴起来，几乎忘了自己的回答：“呃——我，呃……看过几篇他的手稿，在Voldemort的图书馆里……他解释了创造……呃，创造我，呃，你的构想。”
Theseus勾起一个被逗乐的笑容：“他为何……创造我们？”
我们……Newt脸上的热度为他的用词而更添一分。这感觉就好像他们是一体的，是从同一个子宫中诞生的。但Newt很高兴Theseus已经放下关于他复制人身份的纠结。“他说……他很后悔创造了Nexus-6型复制人，因为人类极尽所能，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视他们为奴隶。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开始研究复制人的动机是他不知道所谓上帝是否是客观存在，还是说，人类本身就是自己的上帝。他成功地造出了复制人，却意识到他不过是在精确地复制上帝作品。他没有创造，却给他的造物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为了商业化，他同意了Grindelwald——他的研究伙伴，G公司的创始人……你知道G公司吧？Voldemort的V公司是在它的废墟上建起来的，V公司之所以在战后能这么快重启复制人生产，是因为他们大量使用了先前G公司的成果。”
“这位Grindelwald……我从未听闻。”Theseus 和Newt交换了一个迷惑的眼神，“他和Dumbledor是合作伙伴？”
“他们……比伙伴更亲密。”Newt踌躇了一会儿之后回答。
Theseus挑起一边眉毛。
“手稿里写的！”Newt涨红了脸辩白道。
Theseus转了转眼珠，“好吧。他和这位亲密的Grindelwald先生达成了什么魔鬼的交易？”
“Grindelwald的提议。由于第一批商业化复制人的不可控性，Nexus-6型复制人都附加了使用年限。”
Theseus的脸白了。他尽量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那是……几年？”
Newt不解而担忧地望着Theseus：“最开始的标准型号是4年。后来根据不同的需要有8年，12年，他们曾设想过更长的使用年限以应对外星采矿长距离运输带来的折损，但……Grindelwald去世了，原因不明。随后就是大断电，紧接着战争爆发了。”
Theseus放开Newt，翻身坐起，脸埋进手里，一言不发。Newt翻了个身，跟着坐起来，担忧的手爬上他的背：“哥哥？”
Theseus摇摇头。
良久的沉默之后Theseus声音嘶哑地开口：“他们……有没有试验品？年限？”
“……我不知道。”Newt小声回答，痛恨自己的无知，“你是……”他问出口的瞬间就觉得自己冒着傻气。Theseus的反应清楚地表明他是老款复制人。Newt斟酌了片刻还是开口，尽管他毫无把握，他希望这能给Theseus带来些许安慰：“也许……你是那个实验品。”
“什么？”Theseus眼里燃起一丝希望。
“手稿里提到一个实验品。他们……主要是Dumbledor，他想设计出更接近人的复制人，第一步就是延长他们的寿命。所以他说服Grindelwald制造了一个模型，使用年限和正常人类寿命一样，到达年限之后会自然死亡。”
Theseus深深地看着他。Newt对视了一会儿，不自在地躲开他的视线。他看不懂Theseus眼神里的含义。人类总是这样，复杂胜过一切世间的终极问题。也许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终极问题，只有人。人本身而已。
“睡吧。”听到Theseus疲惫的话音Newt如蒙大赦，飞快地抱着被子蜷到属于他的半边床上。迷蒙间他似乎听到一声属于Theseus的叹息，但很快，睡意便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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